第54章 笨蛋仙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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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最近有點疑神疑鬼的, 你不用管我。”雲汀只是例行小心謹慎一下。
這麽重要的密謀環節，要事被有心人聽到，她鐵定要死翹翹了。
邵宣意有意無意的說了句：“在家也防的那麽緊？”
雲汀沒吭聲, 只就情況，說了自己的計劃。
邵宣意臉色很不好看，淺色眸子微微瞇起。
“嗯, 你剛剛說的那些條件人手，我來幫你解決。”
雲汀拍拍他的肩：“真夠義氣。”
雖然她不會跟邵宣意客氣什麽, 但在自己開口前，對方就主動答應幫助自己, 就很讓人舒坦。
邵宣意無奈的笑笑。
“我好像記得，你還邵宣意、邵宣意的叫我？”
雲汀：“呃……”
“偶爾還會喊我, 兄弟？”
“唔……習慣，十幾年的習慣。”
邵宣意不滿的捏她臉頰：“所以，你知道怎麽改錯吧？”
雲汀忽然就很不好意思。
她腦袋裏胡七八糟想了一通，有點理解，《一吻定情》女主, 叫了男主好多年“入江君”，即便是婚後, 還是“入江君”。
就、改口是件很羞恥的事。
不親身體驗一把，真不會懂。
“……咳, 先忙正事吧。”雲汀鴕鳥了。
“等我活著繼承家產，再說吧。”
邵宣意苦笑著, 看她跑出屋門，落荒而逃, 連窗臺外的手機都忘了拿。
新年正月十六, 是雲汀接管雲氏的日子。
從雲敬啟的年紀、到雲汀的年紀閱歷、再到正月十六這個日期, 都能體現出雲敬啟的急切。
他恨不得立馬把雲氏打包送給閨女。
被人問起時，他也笑瞇瞇道：“古代皇帝都是幹到死，現代人就得及時抽身，及時養老。”
再者，他也很看好自家閨女。
年輕，有沖勁兒，勤奮，上進，還很有自己的見地。
對此，雲汀一個頭兩個大。
不但要面對雲氏大堆大堆的公務，還要應付進度條未達成的“反噬”。
正月十五，雲汀沒跟家裏吃飯，她在公司忙完已經晚上十一點了。
雲家早就接到她加班電話，便沒等她晚飯。
倒是陳阿姨，做了一桌子菜，有大半是雲汀愛吃的。
雲家人吃完上樓後，陳阿姨收拾完，便抱著步步坐在小板凳上，等到瞌睡了，都沒把雲汀等回來。
夜裏快十二點，安靜的棲園才有汽車聲音。
第二天，正月十六。
陳阿姨六點起床，忙忙碌碌到六點四十。
早餐一樣樣的端到餐桌上，是四人份。
雲敬啟先下樓了，然後是雲瑤，胡連芳。
雲瑤看了眼時間：“姐姐還沒下來嗎？都七點半了。”
今天是個大日子，他們都要去雲氏大廈。
陳阿姨也奇怪著：“我六點鐘出來，沒見到有人出門啊。”
雲家人在早飯，陳阿姨就去了趟車庫，回來後說：“車子也還在。”
雲汀怎麽說也是雲氏繼承人，雲敬啟早就給她配好了車子，他家閨女嫌有司機麻煩，都是自己開的車。
剛好這個時候，雲瑤收到一條短信，她臉色微變。
雲敬啟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，就嚇了一跳。”雲瑤把短信遞給雲敬啟，“姐姐說，起得早先和宣意哥去公司了，怕我們找她，就讓我傳達一下。”
胡連芳也跟著笑：“小汀真是的，也太拼了。”
一家人吃完飯，乘一輛車子去了雲氏大廈。
只有陳阿姨，實在是想不通。
她就住一樓，根本沒聽到有人出門啊。
收拾完餐桌，她去了雲汀房間，看到房間裏有個人。
陳阿姨嚇一跳：“你……”
雲氏大廈，總裁辦公室那一層很大。
有單獨的會客室，辦公室裏有休息套間，平常雲敬啟都回家，所以不怎麽用。
雲汀一大早從總裁辦公室出來，驚呆了孫助理。
孫助理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，應聘的時候描述自己有兩個技能，一是會柔道，二是記憶力好。
這些雲汀都在應聘後親自試過，效果還不錯。
孫助理呆呆的抱著文件：“您……不是昨晚回家了嗎？怎麽來得那麽早？”
“你怎麽知道我回去了。”雲汀在茶水間泡咖啡，咬一口昨晚邵宣意給她送的面包。
“不是咱們一起加班到十一點，然後您說，跟邵先生一起回去，讓我先走。我當時在紅路燈口等紅燈調頭，還看到您了。”孫助理疑惑的陷入回憶，突然對自己產生懷疑。
“眼力不錯。”雲汀拍拍她的肩，“我就是來得早了。”
不一會兒，邵宣意也到了，他穿著休閑西裝，寬肩窄腰大長腿，撐場面足夠了。
“剛剛老爸給我發了短信。”雲汀晃晃手機，“說是，妹妹反應很奇怪。”
邵宣意應一聲，又叮囑：“沒事兒，有我呢。你安心開會。”
不一會兒，雲敬啟他們來了。
邵宣意還擔心小汀演技會尷尬，結果人家笑的那叫一個春風得意。
邵宣意：“……”
看出來，老玩家了。
有邵宣意給她托底，雲汀走完全流程，毫無壓力。
唯一別扭的是，她走出會議室，看到妹妹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。
“怎麽了？我今早洗臉沒洗幹凈？”雲汀摸摸臉頰。
真佩服自己，還能開得出玩笑。
雲瑤嘴角微勾：“沒有，就是覺得姐姐很厲害。”
“聽說你也是從上大學開始，就在雲氏實習了。”雲汀原本想鼓勵妹妹一下。
畢竟她現在沒受到什麽實質性傷害，也沒有確鑿證據，一切都只是推測。
管她是聖母也好。
還是心大自信也罷。
許久許久，她都沒聽到妹妹回音。
“怎麽了？”
雲瑤搖頭：“沒什麽，剛剛在想事情。”
“老爸只是想自己享清福，才把我拉扯到這個位子的。”雲汀看著離自己兩米遠的妹妹，“我一個人，扛起雲氏的擔子真的挺沈的。好好實習，好好學知識，趕緊來給姐姐分擔分擔吧。”
這是她原本最真實的想法，她語氣很坦然。
妹妹是事業線女主，能力一流。
她甚至早就想過，跟妹妹一起經營雲氏，雲氏總歸不會敗落在自己手裏。
事實也是，在老爸沒給自己發短信時，她根本沒往妹妹身上想過。
她最多只覺得，是胡連芳。
雲汀裝作不經意多看一眼手機：“快午飯時間了，要不就在樓下餐廳吃個便飯吧。”
雲瑤低低應聲。
這讓雲汀的心一下子沈到谷底。
她真的不想懷疑妹妹。
可妹妹反應太奇怪了。
她想起跟妹妹相處的點滴。
想起6歲時，拉著年幼的妹妹的手，看著爸爸再婚。
想起12歲以前，妹妹總粘著自己，姐姐、姐姐喊個不停，那時候，她有點煩這個小跟屁蟲。
還想起後來，對自己一直不鹹不淡的妹妹，她只以為是妹妹長大了，性格穩重了。
就算是室友們覺得妹妹跟自己相處模式奇怪，她也不覺得有什麽。
午飯，餐桌邊除了雲家四口，還有邵宣意。
雲汀和邵宣意吃的很淡定。
雲瑤的胃口就沒她那麽好了。
雲敬啟吃的津津有味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，還總問她們，怎麽不吃。
飯後，胡連芳說，留在公司也沒事，就先回家了。
雲瑤說，學校老師安排了寒假社會實踐，她需要回家琢磨琢磨。
剛接手雲氏的雲汀，有很多事要做。
她回辦公室，老爸、邵宣意也跟著進來了。
“小汀，雲叔有話想跟你說。”奇怪，這話竟然是邵宣意說出來的。
雲汀疲憊的笑笑：“老爸今天怎麽了，還客氣上了。”
雲敬啟看一眼邵宣意，笑的很心虛。
“那個……小汀，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。”
“嗯？”雲汀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為了掩飾，她走到茶水間泡咖啡。
“小瑤的母親，是胡連芳。”
雲汀死死盯著咖啡機，一動不動。
她沒有失手砸了杯子，也沒有失神的往杯子放很多牛奶和糖。
大約過了一分鐘，她才緩緩道：“所以，小瑤不喜歡我了？”
雲敬啟想說什麽，被邵宣意止住。
“雲叔，你不是還有公事要處理嗎？”
托詞，三人秒懂。
雲敬啟也不廢話，直接推門出去。
邵宣意幫雲汀接咖啡，也順便給自己接了一杯。
“之前，我一直跟溫祈聯系著。”邵宣意把咖啡放到茶幾上，又把人拉到沙發前坐下。
小汀乖乖的，一聲沒吭。
“你或許一直不知道，溫祈離開棲園的原因。”
邵宣意打量著她的臉色。
“大人們都知道，雲瑤不是你母親的孩子，他們把秘密保守的很好，可是，溫祈聽到了。那時候他還小，在雲叔眼裏很危險。為了表示對雲家尊重，溫家帶著溫祈搬走了。”
“危險？”
邵宣意摩挲著杯壁：“雲叔怕你知道，會難過。”
雲汀眸光動了動。
“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？”
“從溫祈那邊套話套過來的。”邵宣意很理所應當，對自己行為沒有絲毫羞恥，“後來我找雲叔攤牌，雲叔只能告訴我。”
雲汀：“……”
“其實，這麽做的人是你的母親。她怕雲叔為難，也看著雲瑤小小的很可憐，就提議把她接到雲家，權當她的小女兒。老一輩人都明白，不說破而已。”
雲汀說不出心底是什麽滋味。
她或許介意妹妹是胡連芳的女兒，又或許，覺得身為胡連芳女兒也沒什麽錯。
她或許責怪老爸是個渣男，不知道是處於什麽原因出軌。又覺得，一心護著自己，在意自己感受的老爸，讓她無從責怪。
唯一能真正說出口的，就是，妹妹為什麽要對自己下手？因為她們倆同父異母？
邵宣意見她不吭聲，又道：“這件事解釋的差不多了，下面，咱們來談談，你都瞞了我和雲叔些什麽。”
雲汀：“？”
“沒有。”
她鼓著眼睛，瞪邵宣意：“你還會惡人告狀？”
邵宣意低笑：“我20歲生日那天，你喝醉了。說了些無厘頭的話。”
雲汀迷茫的眨眨眼。
“你給咱倆安排了一個穿書劇情，好笑的是，咱倆都是炮灰。”邵宣意看上去很隨意，卻一直在關註雲汀的動靜。
果然，身邊人呼吸都頓住了。
邵宣意笑笑：“你還說，魏宇是男主，是你妹夫，有主角光環，會送我鐵窗淚。”
雲汀什麽興師問罪的心情都沒了。
她現在很蒙。
蒙了個大圈！
“不是，你……我瞎說……”
“先別急著否認，我是有證據的。”邵宣意安撫的拍拍她手背，“你應該沒忘記，咱倆開始好好學習的原因吧？”
雲汀話堵在嗓子眼兒裏。
這……
邵宣意怎麽比她還會翻舊賬？
“你不學習，會死；我不學習，會鐵窗淚。是這個理吧？”
“還有，你高二時還做夢夢到一段劇情——花瓶女主拖累了男主，最後女主被人害死，還連累男主……這是你以咱倆結局為原型，現編的吧？”
雲汀：“……”
興師問罪，反被問罪。
是一種怎樣神奇的體驗？
邵宣意此刻，把他的不近人情體現的淋漓盡致。
“現在條件很充足，讓我合理推測一下，咱們是穿書了，穿到一個劇情流事業線劇本裏。”
“如果男主是魏宇，還是你妹夫，那麽，女主應該是雲瑤。”
“雲叔很愛你，怕你衣食無憂，也怕小瑤成長起來，爭奪家產。所以原書裏，雲叔也在差不多時間裏，讓你繼承家產。”
“壞就壞在，你死在繼承家產的路上了。按照你昨天讓替身代你回家、自己住在公司休息室，來推測，你在原書中極有可能是死於車禍。”
“但因為小瑤是女主，並且是相當能幹的事業線女主，所以你沒想過，害得你死於車禍的人是她。所以你在知道她跟同父異母時，才會那麽驚訝。”
雲汀：“……”
好家夥。
她都想給邵宣意來段掌聲了。
這都能推測出。
邵宣意還是人嗎？
她以為邵宣意對她的暴擊到此結束。
結果，邵宣意總能給人驚喜。
“還有一件事，我一直覺得很奇怪。你在高中時，每階段的學習目標都很明確，甚至精確到進步名次。”
“我看的小說不多，大多是聽你講的。會不會，你還有個系統，給你下達系統任務，那些前四十、前三十五、前三十之類的目標，都是系統任務？”
雲汀徹底傻眼兒了。
我他媽……
仙女是不該爆粗口的。
除非忍不住。
她哽了好半天，才從牙縫裏擠出話：“不是系統，是求生進度條。為咱倆活命用的。”
邵宣意微怔，又恢覆溫柔的笑：“那我還是猜漏了，這個進度條竟然對我也有用處。”
“……”
這都什麽事兒啊？
現在的世界都那麽卷的了嗎？
劇情中人物都那麽有思想、有覺悟？
雲汀憋了一口氣，好半天才緩過來。
“你還不是在騙我，你根本就是個大學霸，還騙我自己是草包學渣！”
她以為自己能扳回一局。
結果，邵宣意笑的很坦然：“沒想裝的，就是想和你一起長大，所以小學三年級故意考差，上了三年的三年級。也就你這小笨蛋看不出來。”
“我……”笨？
簡直不可理喻。
雲汀自認相當符合事業線了。
進度條的每項任務她都有及時完成，現在不過剩下一個優秀畢業生、一個交友的任務。
她在全國知名學府蕭市大學，每年都拿一等獎學金。
說是比邵宣意差，她承認。
說她笨，真的太氣人了！
邵宣意被雲汀瞪的直樂。
他摸摸自家笨蛋仙女氣鼓鼓的臉頰，笑著說：“如果我真的是個草包，我爸媽不早就琢磨著生二胎、練小號去了？高中時卻是怕你知道，怕你疏遠我。現在想想，都不算什麽。”
雲汀被他一來二去的，搞得沒脾氣了都。
她悶悶的喝著咖啡，有點涼，很醒神。
邵宣意卻沒想放過她，繼續絮絮叨叨。
“你還不知道雲叔和你母親的事吧？”
“不知道！”還沒完沒了。
“他們是很俗很老土的商業聯姻，所以沒感情。那時候雲叔有情人的，就是胡連芳，你母親也知道這件事。其實你和雲瑤只相差一歲，這個間隔太惹人懷疑了，所以才給她年齡報小一歲，你母親很善良，想把雲瑤當做自己閨女養，雲家都同意了。後來，你母親病逝，兩年後，雲叔再婚。他覺得你還小，有個完整的家會更好，沒想到你心裏那麽膈應……”
雲汀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該評價誰，該如何評價。
她似乎很沒立場。
以為老爸是出軌的。
結果，換個角度想想，胡連芳才是原配。
邵宣意說的沒錯，老爸真的有考慮過自己感受，原劇情裏，老爸也是把家產給了自己這個一無是處的草包。
邵宣意看著面前人呆呆木木的模樣，有點心疼。
他家小汀長這麽大，還沒受過那麽大的刺激。
一下子透露這麽多，信息量太大，不曉得小汀得緩幾天。
邵宣意也沒想到，雲汀當即就給雲敬啟打了電話：“來我辦公室一趟。”
“好嘞，閨女！”雲敬啟相當狗腿子。
惹得他對面的副總一身雞皮疙瘩。
當雲總變成了雲董，他一身上位者氣質，沒了？！
雲敬啟推開雲汀辦公室大門時，邵宣意還沒緩過勁。
邵宣意：我也不明白，怎麽著自己就給神轉折給震驚了。
“閨女，啥事兒？”雲敬啟搓手。
雲汀看一眼老爸，忽然就氣不氣來了。
說她聖母也好，不分是非也好。
她老爸，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。
她沒理由對他頤指氣使。
“小瑤和胡連芳，應該算罪有應得吧？”雲汀眸子很深，臉色也不算好看，“我不太了解法律，這應該算得上故意殺人罪吧？”
雲敬啟一怔，又道：“嗯，我和宣意搜集到了她們□□的證據，可以去告她們。”
“那就請老爸安排一下。”雲汀冷冰冰的說，“公事公辦。”
於親情層面，她對妹妹於心不忍。
於道德層面，是她們不仁在先。
於法律層面，有法院進行裁決。
雲汀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很冷血。
但沒辦法，她不敢聖母。
不然，她會死，邵宣意會鐵窗淚。
辦公室裏，許久都沒有聲響。
雲汀看向老爸：“讓您為難了？”
畢竟對雲家聲譽有損。
雲敬啟連忙道：“不為難，雲氏原本就沒打算給小瑤。我給她準備了其他資產，這下……她也不需要了吧。”
雲汀哽咽的說不出話來。
她以為自己渡的是命運的劫，沒想到是在遭受親情的劫難。
真的太諷刺了。
她現在才後知後覺，自己的進度任務總體趨勢，竟然是幹掉她妹？
春節假期之後，正月裏，雲家從四口之家，變成了兩口。
雲汀中途回學校完成畢業論文，她一走，雲敬啟只得自己重操舊業。
沒等雲汀拿到蕭市大學畢業證書，法院這邊判決書就下來了。
他們也沒欺負人，找什麽律政牛人幫忙。
只是挑了個跟對方律師旗鼓相當的，母女倆，一個三年，一個五年。
雲汀看到，作為原劇情女主的雲瑤，在她面前歇斯底裏——
“憑什麽你一出生，得到就比我多？”
“憑什麽你是雲氏唯一繼承人？明明我也是爸爸的女兒，他卻對我不聞不問。”
“憑什麽……”
邵宣意擔憂的看著雲汀，怕她想多。
雲汀靜默片刻，十分淡然的回她：“就算你很慘，也不能剝奪我生存的權利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邵狗高光時刻！——猜劇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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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麽重要的密謀環節，要事被有心人聽到，她鐵定要死翹翹了。
邵宣意有意無意的說了句：“在家也防的那麽緊？”
雲汀沒吭聲, 只就情況，說了自己的計劃。
邵宣意臉色很不好看，淺色眸子微微瞇起。
“嗯, 你剛剛說的那些條件人手，我來幫你解決。”
雲汀拍拍他的肩：“真夠義氣。”
雖然她不會跟邵宣意客氣什麽, 但在自己開口前，對方就主動答應幫助自己, 就很讓人舒坦。
邵宣意無奈的笑笑。
“我好像記得，你還邵宣意、邵宣意的叫我？”
雲汀：“呃……”
“偶爾還會喊我, 兄弟？”
“唔……習慣，十幾年的習慣。”
邵宣意不滿的捏她臉頰：“所以，你知道怎麽改錯吧？”
雲汀忽然就很不好意思。
她腦袋裏胡七八糟想了一通，有點理解，《一吻定情》女主, 叫了男主好多年“入江君”，即便是婚後, 還是“入江君”。
就、改口是件很羞恥的事。
不親身體驗一把，真不會懂。
“……咳, 先忙正事吧。”雲汀鴕鳥了。
“等我活著繼承家產，再說吧。”
邵宣意苦笑著, 看她跑出屋門，落荒而逃, 連窗臺外的手機都忘了拿。
新年正月十六, 是雲汀接管雲氏的日子。
從雲敬啟的年紀、到雲汀的年紀閱歷、再到正月十六這個日期, 都能體現出雲敬啟的急切。
他恨不得立馬把雲氏打包送給閨女。
被人問起時，他也笑瞇瞇道：“古代皇帝都是幹到死，現代人就得及時抽身，及時養老。”
再者，他也很看好自家閨女。
年輕，有沖勁兒，勤奮，上進，還很有自己的見地。
對此，雲汀一個頭兩個大。
不但要面對雲氏大堆大堆的公務，還要應付進度條未達成的“反噬”。
正月十五，雲汀沒跟家裏吃飯，她在公司忙完已經晚上十一點了。
雲家早就接到她加班電話，便沒等她晚飯。
倒是陳阿姨，做了一桌子菜，有大半是雲汀愛吃的。
雲家人吃完上樓後，陳阿姨收拾完，便抱著步步坐在小板凳上，等到瞌睡了，都沒把雲汀等回來。
夜裏快十二點，安靜的棲園才有汽車聲音。
第二天，正月十六。
陳阿姨六點起床，忙忙碌碌到六點四十。
早餐一樣樣的端到餐桌上，是四人份。
雲敬啟先下樓了，然後是雲瑤，胡連芳。
雲瑤看了眼時間：“姐姐還沒下來嗎？都七點半了。”
今天是個大日子，他們都要去雲氏大廈。
陳阿姨也奇怪著：“我六點鐘出來，沒見到有人出門啊。”
雲家人在早飯，陳阿姨就去了趟車庫，回來後說：“車子也還在。”
雲汀怎麽說也是雲氏繼承人，雲敬啟早就給她配好了車子，他家閨女嫌有司機麻煩，都是自己開的車。
剛好這個時候，雲瑤收到一條短信，她臉色微變。
雲敬啟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，就嚇了一跳。”雲瑤把短信遞給雲敬啟，“姐姐說，起得早先和宣意哥去公司了，怕我們找她，就讓我傳達一下。”
胡連芳也跟著笑：“小汀真是的，也太拼了。”
一家人吃完飯，乘一輛車子去了雲氏大廈。
只有陳阿姨，實在是想不通。
她就住一樓，根本沒聽到有人出門啊。
收拾完餐桌，她去了雲汀房間，看到房間裏有個人。
陳阿姨嚇一跳：“你……”
雲氏大廈，總裁辦公室那一層很大。
有單獨的會客室，辦公室裏有休息套間，平常雲敬啟都回家，所以不怎麽用。
雲汀一大早從總裁辦公室出來，驚呆了孫助理。
孫助理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，應聘的時候描述自己有兩個技能，一是會柔道，二是記憶力好。
這些雲汀都在應聘後親自試過，效果還不錯。
孫助理呆呆的抱著文件：“您……不是昨晚回家了嗎？怎麽來得那麽早？”
“你怎麽知道我回去了。”雲汀在茶水間泡咖啡，咬一口昨晚邵宣意給她送的面包。
“不是咱們一起加班到十一點，然後您說，跟邵先生一起回去，讓我先走。我當時在紅路燈口等紅燈調頭，還看到您了。”孫助理疑惑的陷入回憶，突然對自己產生懷疑。
“眼力不錯。”雲汀拍拍她的肩，“我就是來得早了。”
不一會兒，邵宣意也到了，他穿著休閑西裝，寬肩窄腰大長腿，撐場面足夠了。
“剛剛老爸給我發了短信。”雲汀晃晃手機，“說是，妹妹反應很奇怪。”
邵宣意應一聲，又叮囑：“沒事兒，有我呢。你安心開會。”
不一會兒，雲敬啟他們來了。
邵宣意還擔心小汀演技會尷尬，結果人家笑的那叫一個春風得意。
邵宣意：“……”
看出來，老玩家了。
有邵宣意給她托底，雲汀走完全流程，毫無壓力。
唯一別扭的是，她走出會議室，看到妹妹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。
“怎麽了？我今早洗臉沒洗幹凈？”雲汀摸摸臉頰。
真佩服自己，還能開得出玩笑。
雲瑤嘴角微勾：“沒有，就是覺得姐姐很厲害。”
“聽說你也是從上大學開始，就在雲氏實習了。”雲汀原本想鼓勵妹妹一下。
畢竟她現在沒受到什麽實質性傷害，也沒有確鑿證據，一切都只是推測。
管她是聖母也好。
還是心大自信也罷。
許久許久，她都沒聽到妹妹回音。
“怎麽了？”
雲瑤搖頭：“沒什麽，剛剛在想事情。”
“老爸只是想自己享清福，才把我拉扯到這個位子的。”雲汀看著離自己兩米遠的妹妹，“我一個人，扛起雲氏的擔子真的挺沈的。好好實習，好好學知識，趕緊來給姐姐分擔分擔吧。”
這是她原本最真實的想法，她語氣很坦然。
妹妹是事業線女主，能力一流。
她甚至早就想過，跟妹妹一起經營雲氏，雲氏總歸不會敗落在自己手裏。
事實也是，在老爸沒給自己發短信時，她根本沒往妹妹身上想過。
她最多只覺得，是胡連芳。
雲汀裝作不經意多看一眼手機：“快午飯時間了，要不就在樓下餐廳吃個便飯吧。”
雲瑤低低應聲。
這讓雲汀的心一下子沈到谷底。
她真的不想懷疑妹妹。
可妹妹反應太奇怪了。
她想起跟妹妹相處的點滴。
想起6歲時，拉著年幼的妹妹的手，看著爸爸再婚。
想起12歲以前，妹妹總粘著自己，姐姐、姐姐喊個不停，那時候，她有點煩這個小跟屁蟲。
還想起後來，對自己一直不鹹不淡的妹妹，她只以為是妹妹長大了，性格穩重了。
就算是室友們覺得妹妹跟自己相處模式奇怪，她也不覺得有什麽。
午飯，餐桌邊除了雲家四口，還有邵宣意。
雲汀和邵宣意吃的很淡定。
雲瑤的胃口就沒她那麽好了。
雲敬啟吃的津津有味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，還總問她們，怎麽不吃。
飯後，胡連芳說，留在公司也沒事，就先回家了。
雲瑤說，學校老師安排了寒假社會實踐，她需要回家琢磨琢磨。
剛接手雲氏的雲汀，有很多事要做。
她回辦公室，老爸、邵宣意也跟著進來了。
“小汀，雲叔有話想跟你說。”奇怪，這話竟然是邵宣意說出來的。
雲汀疲憊的笑笑：“老爸今天怎麽了，還客氣上了。”
雲敬啟看一眼邵宣意，笑的很心虛。
“那個……小汀，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。”
“嗯？”雲汀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為了掩飾，她走到茶水間泡咖啡。
“小瑤的母親，是胡連芳。”
雲汀死死盯著咖啡機，一動不動。
她沒有失手砸了杯子，也沒有失神的往杯子放很多牛奶和糖。
大約過了一分鐘，她才緩緩道：“所以，小瑤不喜歡我了？”
雲敬啟想說什麽，被邵宣意止住。
“雲叔，你不是還有公事要處理嗎？”
托詞，三人秒懂。
雲敬啟也不廢話，直接推門出去。
邵宣意幫雲汀接咖啡，也順便給自己接了一杯。
“之前，我一直跟溫祈聯系著。”邵宣意把咖啡放到茶幾上，又把人拉到沙發前坐下。
小汀乖乖的，一聲沒吭。
“你或許一直不知道，溫祈離開棲園的原因。”
邵宣意打量著她的臉色。
“大人們都知道，雲瑤不是你母親的孩子，他們把秘密保守的很好，可是，溫祈聽到了。那時候他還小，在雲叔眼裏很危險。為了表示對雲家尊重，溫家帶著溫祈搬走了。”
“危險？”
邵宣意摩挲著杯壁：“雲叔怕你知道，會難過。”
雲汀眸光動了動。
“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？”
“從溫祈那邊套話套過來的。”邵宣意很理所應當，對自己行為沒有絲毫羞恥，“後來我找雲叔攤牌，雲叔只能告訴我。”
雲汀：“……”
“其實，這麽做的人是你的母親。她怕雲叔為難，也看著雲瑤小小的很可憐，就提議把她接到雲家，權當她的小女兒。老一輩人都明白，不說破而已。”
雲汀說不出心底是什麽滋味。
她或許介意妹妹是胡連芳的女兒，又或許，覺得身為胡連芳女兒也沒什麽錯。
她或許責怪老爸是個渣男，不知道是處於什麽原因出軌。又覺得，一心護著自己，在意自己感受的老爸，讓她無從責怪。
唯一能真正說出口的，就是，妹妹為什麽要對自己下手？因為她們倆同父異母？
邵宣意見她不吭聲，又道：“這件事解釋的差不多了，下面，咱們來談談，你都瞞了我和雲叔些什麽。”
雲汀：“？”
“沒有。”
她鼓著眼睛，瞪邵宣意：“你還會惡人告狀？”
邵宣意低笑：“我20歲生日那天，你喝醉了。說了些無厘頭的話。”
雲汀迷茫的眨眨眼。
“你給咱倆安排了一個穿書劇情，好笑的是，咱倆都是炮灰。”邵宣意看上去很隨意，卻一直在關註雲汀的動靜。
果然，身邊人呼吸都頓住了。
邵宣意笑笑：“你還說，魏宇是男主，是你妹夫，有主角光環，會送我鐵窗淚。”
雲汀什麽興師問罪的心情都沒了。
她現在很蒙。
蒙了個大圈！
“不是，你……我瞎說……”
“先別急著否認，我是有證據的。”邵宣意安撫的拍拍她手背，“你應該沒忘記，咱倆開始好好學習的原因吧？”
雲汀話堵在嗓子眼兒裏。
這……
邵宣意怎麽比她還會翻舊賬？
“你不學習，會死；我不學習，會鐵窗淚。是這個理吧？”
“還有，你高二時還做夢夢到一段劇情——花瓶女主拖累了男主，最後女主被人害死，還連累男主……這是你以咱倆結局為原型，現編的吧？”
雲汀：“……”
興師問罪，反被問罪。
是一種怎樣神奇的體驗？
邵宣意此刻，把他的不近人情體現的淋漓盡致。
“現在條件很充足，讓我合理推測一下，咱們是穿書了，穿到一個劇情流事業線劇本裏。”
“如果男主是魏宇，還是你妹夫，那麽，女主應該是雲瑤。”
“雲叔很愛你，怕你衣食無憂，也怕小瑤成長起來，爭奪家產。所以原書裏，雲叔也在差不多時間裏，讓你繼承家產。”
“壞就壞在，你死在繼承家產的路上了。按照你昨天讓替身代你回家、自己住在公司休息室，來推測，你在原書中極有可能是死於車禍。”
“但因為小瑤是女主，並且是相當能幹的事業線女主，所以你沒想過，害得你死於車禍的人是她。所以你在知道她跟同父異母時，才會那麽驚訝。”
雲汀：“……”
好家夥。
她都想給邵宣意來段掌聲了。
這都能推測出。
邵宣意還是人嗎？
她以為邵宣意對她的暴擊到此結束。
結果，邵宣意總能給人驚喜。
“還有一件事，我一直覺得很奇怪。你在高中時，每階段的學習目標都很明確，甚至精確到進步名次。”
“我看的小說不多，大多是聽你講的。會不會，你還有個系統，給你下達系統任務，那些前四十、前三十五、前三十之類的目標，都是系統任務？”
雲汀徹底傻眼兒了。
我他媽……
仙女是不該爆粗口的。
除非忍不住。
她哽了好半天，才從牙縫裏擠出話：“不是系統，是求生進度條。為咱倆活命用的。”
邵宣意微怔，又恢覆溫柔的笑：“那我還是猜漏了，這個進度條竟然對我也有用處。”
“……”
這都什麽事兒啊？
現在的世界都那麽卷的了嗎？
劇情中人物都那麽有思想、有覺悟？
雲汀憋了一口氣，好半天才緩過來。
“你還不是在騙我，你根本就是個大學霸，還騙我自己是草包學渣！”
她以為自己能扳回一局。
結果，邵宣意笑的很坦然：“沒想裝的，就是想和你一起長大，所以小學三年級故意考差，上了三年的三年級。也就你這小笨蛋看不出來。”
“我……”笨？
簡直不可理喻。
雲汀自認相當符合事業線了。
進度條的每項任務她都有及時完成，現在不過剩下一個優秀畢業生、一個交友的任務。
她在全國知名學府蕭市大學，每年都拿一等獎學金。
說是比邵宣意差，她承認。
說她笨，真的太氣人了！
邵宣意被雲汀瞪的直樂。
他摸摸自家笨蛋仙女氣鼓鼓的臉頰，笑著說：“如果我真的是個草包，我爸媽不早就琢磨著生二胎、練小號去了？高中時卻是怕你知道，怕你疏遠我。現在想想，都不算什麽。”
雲汀被他一來二去的，搞得沒脾氣了都。
她悶悶的喝著咖啡，有點涼，很醒神。
邵宣意卻沒想放過她，繼續絮絮叨叨。
“你還不知道雲叔和你母親的事吧？”
“不知道！”還沒完沒了。
“他們是很俗很老土的商業聯姻，所以沒感情。那時候雲叔有情人的，就是胡連芳，你母親也知道這件事。其實你和雲瑤只相差一歲，這個間隔太惹人懷疑了，所以才給她年齡報小一歲，你母親很善良，想把雲瑤當做自己閨女養，雲家都同意了。後來，你母親病逝，兩年後，雲叔再婚。他覺得你還小，有個完整的家會更好，沒想到你心裏那麽膈應……”
雲汀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該評價誰，該如何評價。
她似乎很沒立場。
以為老爸是出軌的。
結果，換個角度想想，胡連芳才是原配。
邵宣意說的沒錯，老爸真的有考慮過自己感受，原劇情裏，老爸也是把家產給了自己這個一無是處的草包。
邵宣意看著面前人呆呆木木的模樣，有點心疼。
他家小汀長這麽大，還沒受過那麽大的刺激。
一下子透露這麽多，信息量太大，不曉得小汀得緩幾天。
邵宣意也沒想到，雲汀當即就給雲敬啟打了電話：“來我辦公室一趟。”
“好嘞，閨女！”雲敬啟相當狗腿子。
惹得他對面的副總一身雞皮疙瘩。
當雲總變成了雲董，他一身上位者氣質，沒了？！
雲敬啟推開雲汀辦公室大門時，邵宣意還沒緩過勁。
邵宣意：我也不明白，怎麽著自己就給神轉折給震驚了。
“閨女，啥事兒？”雲敬啟搓手。
雲汀看一眼老爸，忽然就氣不氣來了。
說她聖母也好，不分是非也好。
她老爸，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。
她沒理由對他頤指氣使。
“小瑤和胡連芳，應該算罪有應得吧？”雲汀眸子很深，臉色也不算好看，“我不太了解法律，這應該算得上故意殺人罪吧？”
雲敬啟一怔，又道：“嗯，我和宣意搜集到了她們□□的證據，可以去告她們。”
“那就請老爸安排一下。”雲汀冷冰冰的說，“公事公辦。”
於親情層面，她對妹妹於心不忍。
於道德層面，是她們不仁在先。
於法律層面，有法院進行裁決。
雲汀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很冷血。
但沒辦法，她不敢聖母。
不然，她會死，邵宣意會鐵窗淚。
辦公室裏，許久都沒有聲響。
雲汀看向老爸：“讓您為難了？”
畢竟對雲家聲譽有損。
雲敬啟連忙道：“不為難，雲氏原本就沒打算給小瑤。我給她準備了其他資產，這下……她也不需要了吧。”
雲汀哽咽的說不出話來。
她以為自己渡的是命運的劫，沒想到是在遭受親情的劫難。
真的太諷刺了。
她現在才後知後覺，自己的進度任務總體趨勢，竟然是幹掉她妹？
春節假期之後，正月裏，雲家從四口之家，變成了兩口。
雲汀中途回學校完成畢業論文，她一走，雲敬啟只得自己重操舊業。
沒等雲汀拿到蕭市大學畢業證書，法院這邊判決書就下來了。
他們也沒欺負人，找什麽律政牛人幫忙。
只是挑了個跟對方律師旗鼓相當的，母女倆，一個三年，一個五年。
雲汀看到，作為原劇情女主的雲瑤，在她面前歇斯底裏——
“憑什麽你一出生，得到就比我多？”
“憑什麽你是雲氏唯一繼承人？明明我也是爸爸的女兒，他卻對我不聞不問。”
“憑什麽……”
邵宣意擔憂的看著雲汀，怕她想多。
雲汀靜默片刻，十分淡然的回她：“就算你很慘，也不能剝奪我生存的權利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邵狗高光時刻！——猜劇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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